可贵。一支孤心笔，仿佛阎罗殿的判官笔，只消一笔，就能决人生死。她从不因此而自得快意，却义无反顾。所以他心疼，心疼她背负着那样沉重的东西；他也害怕，害怕有一天杀人偿命终究会成为谶言。

他坦然承认着害怕，凌霄却反而就不怕了。这个怀抱结实又温，让她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异常心安。

当晚，江城看守所内忽然动起来——唐沁被杀一案中暂时被羁押在狱的犯罪嫌疑人赵雷半夜全关节忽然疼痛难当、哀嚎不止。看守所负责人第一时间安排他就医治疗，却不知为什么居然查不半病因。同一时间，凌霄窝在叶霖的怀里，了一个梦——梦里的女孩有一张可的圆脸和姣好的五官，脸上带着开朗的笑意时不时地偷偷看向自己。

凌霄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她：“后悔吗？”

女孩似乎是有些害羞地微微红了脸，却又忍不住把自己的脸往她的掌心里贴得更了一些，笑着摇：“不过下一次我一定会小心一儿的！”

凌霄愣了愣，摇失笑，却忽然低了、轻轻吻了吻她的额，似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分不清真假的梦境里：

“傻姑娘……”

……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次死者的份有些特殊，社会影响太大，法院很快开，一审判决死刑，被告没有提起上诉，判决生效。陈颀坐在办公室里，查了查判决书、又算了算时间，莫名地长长松了气。

几日后唐沁的遗在殡仪馆火化。她的父母知她喜这座城市，就将她的骨灰葬在了江城的公墓。唐沁的读者会通过版社联系了她的父母，得到了同意和地址后，由读者会的几个负责人作为代表去了公墓悼念她。

除了清明，公墓向来都是个冷清至极的地方。几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是生平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难免有些张忐忑。好不容易据事先要到的地址找到了唐沁的位置，却又齐齐驻足不敢上前——

前方不远墓碑照片上那个笑意盈盈的女孩，正是曾经给他们带来无数快乐和温的漫画家。墓碑上，“唐沁之墓”几个字却和周围所有的字都不一样，铁画银钩、笔走龙蛇，仿佛一气呵成、一蹴而就。

墓碑前站着一个修长挑的人影，一墨的外袍、长发披散、腰间斜斜系着一支笔。寒冬的北风过，扬起她及腰的发丝，宽大的衣袖迎风猎猎。

她探手从自己的衣袖中取一卷袖卷，不不慢地展开——袖卷尺幅不长，上面写着的约莫也就是百十来字。她似乎是从至尾看了一遍，而后两指夹着袖卷抬手、微微一扬。袖卷的另一端“刺啦”一声忽地就燃烧了起来。她侧目，静静地看着手中的纸慢慢燃成了灰烬，直到那火上就要上她的手指，这才轻轻松了手。

宣纸带着火焰缓缓飘落，终于彻底燃尽，落在地上变作飞灰，最终消散在寒风中不见踪迹。